本荷官很生气,本荷官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广东话说: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我下定决心对任何无礼的顾客大开杀戒。
赌桌上的输输赢赢,按理来说,不受人控制。赌场方面没办法操控,因为洗牌的全程过程都有摄像机监控,受到赌场管制局的监督,无法作弊也绝对不会作弊。赌场做的是生意,不是靠赢顾客的钱,而是靠总的数学概率赢钱。他们不会在输的时候换荷官,也不相信换荷官会对输赢概率产生影响。
对赌客来说,手里的筹码有限,经不起波折。如果手气不顺,不消几个来回就被吃光了,特别是那些每手下得大的顾客。跟赌场赌,赌场24小时奉陪,你下多大注都赔得起。
对荷官来说,输赢不受我们影响,我们只是人工发牌机。我们并不在意谁输谁赢,你一手赢上几千块我们连头都不会抬。输赢不关我们的事,反正赢了钱也不会分给我们,输了也不是我们的钱。我们只要留意步骤上不要出错就可以了。
可是输赢真的不受我们的影响吗?有时却也未必。
赌场主大厅烟雾缭绕,四五个顾客同时对着我抽烟,那些烟直接飘到我的脸上,我的眼睛火辣辣的,几乎无法睁开。一个年轻人故意把烟喷到我的方向,可能他们相信拿烟熏荷官他们会开出好牌。这位年轻人押了五百下去,其他人押了两三百。每次在我开牌的同时,他都会“呯”地一声拍桌子,声音震天动地。我很火,心想我要赢你,让你抽烟,让你吓唬我,看我怎么杀得你片甲不留!
他开出了七,我开出了零。七很大,我只剩下近十三分之二的可能赢他,因为十三张牌中只有八和九两张牌能赢,很小的概率。我在心里默念,八八八,我要八。第三张牌开出来,果然是八。
他押了一千下去,其他吸烟的顾客依旧是一百到三百之间。牌开出来了他拿了自然八,他开心极了。我心里默念,九九九。反方的第一张牌翻开,是零,现在只有十三分之一的可能赢他了。我继续在心中默念:九九九。随着拍桌子的巨响和picture! 的喊叫声,我的第二张牌开出了九。
他又押了两千下去,他之所以这么押,可能因为前面他一直很顺,赢了不少,他相信运气在他那一边。
他穿着T恤衫,手臂上露出色彩鲜活的纹龙,随着脉搏的跳动,纹龙好像在张牙舞爪。
顾客们的烟继续飘到我的脸上,赌场里的烟,比八十年代中国大城市的火车站毫不逊色。赌客如果在家里,是绝对不会把烟飘到他们家里人的脸上的。他们没有把荷官当成一个有生命的人。或者他们故意这样,只是觉得这是他们的权利。
我想我要赢你们这些烟鬼。下一手牌开出来,年轻人拿了自然九,反方开出来,也是自然九,他气坏了,呯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顾客的筹码随之跳动。
他把手中所有的筹码押上去了,大概三千五左右。我心里暗暗高兴,只要他这样的押法,即使这一手赢了,很快也会被我清光。
牌开出,他拿三,我拿一,第三张牌只有我拿到一张八才会停住,其他的牌他都会拿第三张。牌开出,我的第三张牌是八。庄三,闲九,我赢了满桌子烟鬼的筹码。
他又掏出一千块现金换筹码,押上去,其他赌客也继续跟,哈,虽然他继续高喊:picture!继续大力拍桌子。凭我的直觉,他大势已去。果然,牌开出来,我是自然九,他是零。
连输几手,顾客们纷纷起身,要回自己的会员卡,那个年轻人不敢相信似的坐了一会,然后站起来恨恨地看了我一眼,走了。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吸烟客,拍桌子和讲废话的噪音制造者很难在我的赌桌上赢钱。只要有这几类人,我就想谋杀他们的筹码。
(作者:洪枚,南洋视界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