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华乐团将在今年8月在本地上演数场《黄河!》音乐,其中的重点是中国作曲家冼星海的《黄河大合唱》及其改编的钢琴协奏曲《黄河》。
《黄河大合唱》距今70多年,创作于中共根据地延安的鲁迅艺术学院。新加坡这次的演出,无论是时空环境、地缘和文化都有相当大的差异,尽管演出有中国艺术家加盟,但无疑仍然面临巨大的挑战。
冼星海,由于少年时在新加坡生活过10年,就学于养正学校,并在这里开始接触音乐,因此一些新加坡人对他抱有感情。据称,这次的音乐会被养正基金会包场,可能源出于此。
冼星海是广东人,出生于澳门,年少南下新加坡,靠母亲当女佣为生,后来在北京和上海学习音乐,有前往法国勤工俭学学习音乐。1935年回国后,来到上海从事音乐工作,并积极参加抗日救亡运动。1938年赴延安,后担任鲁迅艺术学院音乐系主任。
冼星海年纪轻轻,已经从澳门、新加坡、广州、北京、上海和法国,取得了惊人经历,音乐上也是博采众长,为他的音乐创作提供了丰富的养分。
后来,冼星海搭乘南洋机工的汽车来到延安,担任鲁艺的音乐系主任。在延安,他接触了西部黄河的悲壮的文化,并在及其艰苦的环境下,将西方的音乐元素和黄河流域的美学价值融为一体,并以抗日的时代为背景,终于写出了艺术成就上迄今未有中国人超过的不朽名作《黄河大合唱》。
冼星海逝世时,毛泽东为他题词,称他为“人民的音乐家”。这是中共最高领导人对文学艺术家的最高称谓。因为在中国,凡是冠以“人民”的都是顶级的,如《人民日报》、“人民大会堂”。冼星海作为“人民的音乐家”,成为中国最伟大的音乐家。
也正因为如此,新加坡要将这场音乐会演出好,表现出冼星海这部恢弘音乐名作,是极为不容易的。我们可以归纳出新加坡华乐团这次演出面临的五大挑战。
一、华乐团协奏的挑战
《黄河大合唱》和钢琴协奏曲《黄河》一般都是以交响乐伴奏的,前者也有钢琴伴奏。而新加坡华乐团这次无疑是华乐团来协奏,其配器是不是能烘托出《黄河》的气势,是一个重要的观察点。新加坡华乐团虽然几乎隔几年都要演出钢琴协奏曲,但华乐团在一些协奏的部分偏软的情况如何加以改造,是一个值得持续探讨的课题。
其实,当年冼星海在延安创作并首演《黄河大合唱》的时候,延安这个穷地方哪有什么交响乐啊,当年用的其实是华乐伴奏的,当然也无法奢望延安当年会有现在新加坡华乐团的奢华阵容。这样的情况下,《黄河大合唱》能一下子震响全中国,甚至成为延安的“流行音乐”,其音乐本身的内涵绝对超过伴奏的形式。据说,冼星海是后来在莫斯科才完成的大合唱的交响伴奏曲谱的。
因此,新加坡华乐团在演奏的时候,必须着眼于原作曲的神韵,协奏上扬长避短,竭力烘托出那种西方作曲表现的黄河的悲壮气概。
二、南洋合唱团的挑战
这次演出的合唱队是以南洋客属总会合唱团加入部分上海歌剧院合唱团。
南洋的合唱团以及上海的合唱团员们,能否准确表现出《黄河大合唱》的内涵,令人不免捏一把冷汗。
例如,第一乐章的《黄河船夫曲》,那种船夫在惊涛骇浪中呐喊的音乐表现,以及其中豪迈的狂笑,南洋和上海的合唱演员们并未深入过生活,能否把握住这中间的美感,真的不看好。
《黄河船夫曲》后半曲那句
我们看到了河岸
我们爬上了河岸
气呐,喘一喘
心呐,安一安
是在搏战之后的片刻宁静,曲风从激越转为舒缓和抒情。一直到最后一句:
回头来,再与黄河怒涛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决一死战
划哟,嘿,划哟,嘿……
其情绪跨度之大、船夫的豪迈与抒情的转换之快,一般没有深厚文化素养的合唱团真的是难以把握。这次的合唱团能不能成功,《黄河船夫曲》是最大的考验。
最后两个乐章《保卫黄河》和《怒吼吧,黄河》,是合唱曲中的经典之作。前者表现出敌后抗日战场的波澜壮阔的场面,后者则是表现出中国人民的呐喊与怒吼。
当年在延安,如何在音乐上表现出那种怒吼,如何在艺术上表现出人民发自心中的呐喊,对冼星海是一种挑战。人民当时就是要呐喊、要怒吼,冼星海成功表现出来了。问题在于远在新加坡的合唱团能不能表现出这种当年延安独特的呐喊与怒吼,这同样是这次合唱中必须解决的重大课题。
好在新加坡华乐团的音乐总监叶聪,他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却经历过从文革到开放,从农村到城市、从中国到美国到新加坡的经历,这样的经历来诠释冼星海的巨作,相信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三、朗诵的挑战
《黄河大合唱》的歌词和朗诵,是当年因为养伤来到延安的国民党特派员光未然的作品。光未然在朗诵自己的词作时,一下就激起了冼星海的创作情绪,他一把从光未然手中夺过诗稿,开始了艰巨的创作。
朗诵,对《黄河大合唱》的重要性,从一开始就是不言而喻的,也是这部音乐作品不可或缺的元素。
这次担任朗诵的,是新加坡的黄家强。查阅资料发现,黄家强应该不是专业的朗诵或话剧演员,履历中较多的是相声和舞台剧。
几乎没有见过相声演员能够朗诵得很好的,或者朗诵演员会说相声的。因此,选择黄家强担任《黄河大合唱》,或许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毕竟,朗诵不是电台播音、不是新闻播报、更不是相声舞台剧,而是一门独特的艺术。除了声线突出外,还要演员对朗诵内容有着非常到位的理解。具体到《黄河大合唱》还需要表现出当年黄河流域的那种文化背景。
现场听众在还没听到合唱前,就先听到了朗诵:
朋友,你到过黄河吗
你听过黄河吗?
你还记得河上的船夫
拼着性命和惊涛骇浪搏战的情景吗
这段朗诵甚至对全曲的情绪有着决定性的意义,一旦有闪失,全曲的艺术感染力将大打折扣。
最后一段的朗诵:
听啊
珠江在怒吼
扬子江在怒吼
是将全曲推向高潮的部分,朗诵必须是高亢华丽,却又为最后乐章的呐喊作出铺垫。
这些都对朗诵者有着极高的要求。因此,黄家强能否担此重任,我们拭目以待。
四、独唱的挑战
《黄河大合唱》中有两段美声唱法的独唱及一段男声对唱。尤其是第二乐章的男中音《黄河颂》,是全曲的灵魂所在。
《黄河颂》紧接在《黄河船夫曲》之后,当听众在第一乐章的大幅度情绪渲染之后,来到这段抒情的男中音独唱,可见这段独唱起到的承前启后的作用,是非常关键的。
其实,冼星海当年创作《黄河大合唱》时,《黄河颂》是最后完成的。他说,《黄河颂》要是站不起来,整个合唱曲立不起来。因此,《黄河颂》困扰作曲家许久,远在延安的他甚至要从昆曲中寻找灵感。
这次演唱《黄河颂》的是来自上海的年轻男中音陶阔。不必怀疑陶阔的天赋,但他能不能抓住这首曲子的内涵,却是不得回避的挑战。
《黄河颂》前的朗诵词是这样写的:
黄河以他英雄的气概气魄
出现在亚洲的原野
他象征着我们民族的精神
伟大而又坚强
这里
我们向着黄河
唱出我们的赞歌
这段朗诵之后,就带出了《黄河颂》。这段朗诵实际上已经为独唱定下了非常高的基调,也极大地提高的听众的期待和情绪。
《黄河颂》雄浑、悲壮、大气,无论是历史触觉、画面感还是音乐形象,都达到了中国美声音乐的高峰。同时,这首曲也为全曲注入了最重要的魂魄。
《黄河颂》的演唱,既令人期待,也让人捏一把冷汗。由于之前并未听过陶阔的演唱,因此只能对其留下一个重要的悬念。
五、钢琴协奏曲的挑战
这次的《黄河!》的音乐会,将演奏钢琴协奏曲《黄河》。这首诞生于中国文革时期的协奏曲,经久不衰,历久弥新。新加坡华乐团也对此曲不陌生,曾由原编曲者和首演者殷诚忠担任独奏,也由中国著名的钢琴家刘诗昆和华乐团合作上演。
此外,新加坡华乐团也曾与中国年轻的钢琴家联袂演出过此曲。
这次,担任钢琴独奏的也是一名青年演奏者孙颖迪。由于前面的合作者都是名家。加上中国最红的钢琴家郎朗和李云迪都演奏此曲并发行唱片。因此,孙颖迪对于大家熟悉的耳朵来说,面临很大很大的考验。
上述我们总结的这场音乐会的五大挑战,相信也是这次音乐会的五个看点。届时,听众们可以品头论足、见仁见智。但无论如何,新加坡华乐团这次演出冼星海的巨作,是一次重要的艺术实践,其中有着大量的再创作内容,值得我们给予高度的关注。
我们在这里预祝演出获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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