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4年3月23日

    (评论)马航事件彰显的媒体变革

    马航班机失联引发全球关切,媒体毫无疑问成为重要的消费产品。据称,美国的电视新闻收视率翻了一番。各大网络媒体相信其点击率也成倍增长。

    事件发生在东亚,机上的中国乘客人数最多,当然也引发中文读者的强烈关注,中文媒体的消费需求同样大增。

    由于中国媒体行业已经完善了社交媒体时代的结构,因此,传统媒体、互联网新闻门户一直到社交媒体,媒体的三层结构非常清晰。可惜的是,事件进展速度太快,原本可以大有作为的传统媒体,显然跟不上新闻的发展,因此在这次马航报道中被边缘化。

    这样的情形也发生在新加坡甚至风暴中心马来西亚。新马的报纸和电视台在这次的事件中,作为非常有限,这也包括这些传统媒体所运营的网站和社交媒体。这是因为作为媒体结构的第三层,大量的新闻及分析,甚至是各大通讯社的新闻,都早已通过社交媒体和新闻网站传遍世界各地,而且基本涵盖了马航失联新闻的全部,等到报纸电视台来报道的时候,已经是很晚的事情了。

    另一个值得注目的是,即使是新闻网站,其门户的地位也已经消失,人们已经将社交网站作为新闻门户,取代了新闻门户的作用。换句话说,社交网站不但成为新闻编辑的编辑平台,也成了新闻的发布平台,同时也是读者获取新闻的门户。

    这一点,老牌新闻门户运营商新浪网是最典型的例子,其新闻运作已经转移到微博上。新浪在看到了新闻门户式微的情况下,用微新闻来确保其微博的地位,是一个很好的战略转移。也正因为如此,这次微博在报道马航事件中,领先了竞争对手微信。

    过去一个星期,中国的媒体人开始反思这次马航事件的媒体报道,大多数反思文章都盛赞英文媒体。今天的联合早报刊登该报编辑周兆呈的文章,其观点基本来自这类反思。为讨论问题方便,将其中一段摘录如下:

    “具品牌优势的西方媒体在这场角逐中再次领跑。几家老牌的英文媒体路透社、《华尔街日报》和CNN等另辟蹊径,充分调动各种资源,各自寻找可能路径,深入调查、分析、完善,最终以准确、详实的报道投下‘震撼弹’,包括飞机发动机在失联后又工作数小时、应答设备可能被人为关闭等等,一改人们对相关事实的认知方向,也帮助人们搜索事实真相或趋近真相。他们沿着各自的搜索源头定位、追踪,以建立在专业分析、权威来源基础上的新闻报道,为客机的搜寻工作转向。这可以说是一次西方媒体的集体作业,具公信力和品牌优势的媒体成为一股可靠力量,超越政治,超越疆界,超越平台,在信息纷扰、流言夹杂的情况下提供值得信任的来源,推动趋近真相的进程。”

    类似的这段文字在过去一个星期屡见不鲜,笔者认为这是中国媒体的国际视野不够开阔造成的对西方传媒业的误解,不料较为接近西方的新加坡媒体人,也有这种误解。

    毫无疑问,路透社、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在这次报道中,丢出了震撼弹。但这未必是“各自寻找可能路径,深入调查、分析、完善”出来的报道。由于马来西亚隐瞒真相,导致外界对美国波音飞机产生质疑,波音必须迅速查明真相,并诉诸舆论,这是美商的利益使然。

    但是,波音还有劳斯莱斯是不方便公开发声明宣布收到何种安装在飞机上的信号发射器的发出的信号的,为了取得舆论主导,采取向媒体放消息的做法。

    于是我们不断看到路透社、《华尔街日报》和《纽约时报》引述多个“消息来源”爆出震撼弹,逼迫马来西亚方面就范的情况。这并非是这些媒体多么专业,仅仅是因为这些媒体比较“权威”,比较“大牌”,是美国企业巨头放消息的绝佳途径。

    其实,也不是所有机构都会放消息的。英国卫星公司在飞机失联后两天,也就是10日,就发现飞机可能会在南印度洋,只因为卫星公司没有放消息,这些“大牌”媒体的“深入调查、分析、完善”就失灵了。

    这里或许会让人联想一个逻辑,就是传统媒体人在这次马航报道中,尚不承认传统媒体的局限,希望通过美国报章的“爆料”来说明传统媒体依然是马航报道中的“权威”。

    一些中国媒体人责怪中国媒体只会翻译外电,殊不知,翻译外电实际上是中国媒体的巨大进步。在微博上,各种消息,无论是外电、外国电视台的专家访问、甚至是新加坡小报上不实新闻辟谣,速度都是很快的。即使没有获得美国企业巨头“放消息”,但这些消息经由英文媒体,也几乎都在微博上第一时间加以报道。

    这种报道方式,让读者迅速形成了事件的全貌,也彻底阻截了传统媒体的报道源。中国的传统报纸在这次马航事件的报道中被边缘化,简直就是中文新闻的里程碑。

    新加坡报纸有一些文章,还在强调权威,这显然没有看到问题的本质。对于海量信息,人人都在进行着“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信息加工与辨别过程。由于社交媒体的巨大交互性,这种加工与辨别过程的时间大大缩短了,缩短到无需传统媒体运用其记者团队出手,就在这种被称为“动态自我纠错机制”下迅速完成。

    马航新闻报道中,通讯社依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值得赞赏的是新华通讯社,每天播发了大量的新闻,包括对航空业的科技普及知识。路透社获得“放消息”的资源,也让其继续获得亲睐。

    一个重要的变化是,过去通讯社往往是通过传统报章来呈现的,现在通讯社和社交媒体几乎是无缝连接的,这使得报纸在这个新闻传递过程中变得多余。换句话说,社交媒体已经截取了所有新闻上游资源,包括原本就被视为权威的通讯社资源,以及美英大报的资源。这才是这次马航事件足以成为媒体生态巨变的重要象征的根本原因。(作者: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