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4月19日电,或许是为水的载舟亦覆舟特性所吸引,科幻作家陈楸帆将互联网比喻成水,爱并痛,对它的未来更着迷。
陈楸帆被视为中国更新代科幻作家的代表人物之一。中国正式接入互联网那年,他12岁。
1994年4月20日,中国通过一条64K的国际专线接入国际互联网,自此成为真正拥有全功能互联网的国家。
彼时,位于中国最发达省份广东、坐落在北回归线上的汕头,拥有中国城市所拥有的最优惠政策:沿海开放城市、特区、保税区……在这里出生的陈楸帆第一次“触网”是在当时就读的汕头一中。与中国大多数中学相比,这所中学的条件也堪称优越,有计算机课程和“较好的硬件”,供学生学习编程。
“当时没有想象互联网会发展得这么迅速,每5年就是一个代际。”陈楸帆说,互联网相对透明、开放、免费,进入门槛低,因此很快风靡全球。
在2000年前后,作为中国最早的网民之一,陈楸帆访问的多是门户类网站,以及Chinaren、聊天室和ICQ、OICQ等。
那时的互联网让他觉得并不真实,“网线的两端,主要靠想象连接”,加之中国早期的网上冲浪者很多正青春年少,对网络社交不免存有很多幻想并美化之。
也就在那时,陈楸帆的一名同学网恋了,女友在北京。陈楸帆考入北京大学后,还受其委托去见了真人,感觉“很一般”,但顾及同学感受没有直言相告,只是含糊地回复“挺好挺好”。然后,等同学有机会与女友见面,就没有然后了。
“回过头去看,是不太真实。”陈楸帆说,“现在感觉互联网更真实了,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信息交流方式。”
他说,现在的人有多重属性,但清楚自己的定位与期望值。例如,在熟人多的微信圈,人们的表现就与微博上不同。微博,聚拢的多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未必谋面,但有共同语言,同时彼此界限清晰。
在陈楸帆看来,互联网给人的感觉像水,渗透到人们的身体和生活中,让人难以离开。他承认互联网对自己的科幻创作影响“非常大”,带来很多灵感。喜欢在写作中运用异域风情元素的他,习惯借谷歌地图“出国”看街景,轻而易举地“身临其境”找感觉。
如今,供职于一家互联网公司的陈楸帆,喜欢的是互联网金融给自己的生活带来的改变。
“打车不用带钱包了,也不用找零钱,”他所说的移动应用,是“二马”马云、马化腾烧钱比拼的打车软件。而人称OICQ“之父”、年长他10岁的马化腾,同样生于汕头地区。
另一个互联网带来的让他喜欢的变化是在线教育,只要能联网,很多海内外的课程都可供选学,时间、空间和语言的障碍均被扫除。这在没有互联网的年代,是难以想象的。
陈楸帆还期待着将来“以灵活的、液态的方式工作”。互联网对生产力和生产方式的解放与改变,使得今后人们之间的协作,不必依附于天天到公司上班的形式,而是因创意聚散,每个人都是老板与员工的合体。
未来世界的互联网会是什么样子呢?陈楸帆认为,它可能是一个正在觉醒中的集体智慧,拥有大量神经元,足以形成一个庞大的神经网络。
“智能手机数量的快速增加,也是为其增加节点,”他说,“当技术的发展达到一个奇点,它就有可能觉醒为一个有灵魂的智慧体。”
每天每个人的身体都会产生大量数据,若将这些“身体日记”汇总给电子医生,就可以实时监控自己的健康状况,及时预防或治疗,“这对全人类都是很有价值的。”
人们还可以通过个性化订制,将与己有关的数据反馈到某个中心,跟自己的医疗、教育、财务信息绑定,时时得到建议,安心做无需考虑生活琐事的“懒人”,将精力放在更重要的、有创造性的事情上。
未来,大数据的覆盖率将达到一定程度,收集人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到一定数量级时,即可从中发现一些模式,这将有利于决策者宏观调控。
即便如此,陈楸帆认为互联网也不会是无所不能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情感上的交流是互联网无法取代的”。此外,从无到有的创作或创造,如写小说、拍电影、写诗、唱歌等需要天赋、包含情感的活动,也是网络无法企及的。
他说:“不管有没有互联网,世世代代都会有老师的。”互联网固然可以承接传授知识的功能,但无法承载精神层面的东西,如教师的风骨、文人的气节,而这些恰恰会深刻而长久地影响他人。
与互联网零距离的陈楸帆,对它带来的变化并非照单全收。他不喜欢互联网带来的24小时被连线的状态,令工作与生活难以彻底分开。很多人因此大脑长期处于应急、碎片化的状态,常感焦虑。
“这就是为什么今天的人越来越读不进去书,甚至看影片都无法集中精力,”他说,“注意力耗散是互联网带来的一个很大的变化,与人脑的结构被改变有关。”(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