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4年5月8日

    生命是一场诗意的行走——对话法国诗人安德烈·维尔泰

        “按照金钱来衡量,我属于贫穷人群。但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富有的王子。我们不主动去为物质焦虑,物质问题就不会存在。”

        眼前说话的,是一个69岁的“年轻人”,法国当代著名诗人安德烈·维尔泰。面色红润,身材矫健,言谈极富激情与感染力。在北京参加“2014·中法诗歌节”的间隙,维尔泰接受了新华社记者专访。

        是诗歌选择了我

        11岁的时候,维尔泰就觉得自己写的东西与众不同。如果要成为诗人,就不可能和上班族一样每天去上班,他意识到,自己今后的生活方式将是永远和诗歌在一起。

        “一直到现在,我的身心、生活都和诗歌融为一体,不管是政治生活、社会生活、甚至爱情生活,都以诗人的姿态来面对。”他说,是诗歌选择了我,而不是我主动接近诗歌。

        至今为止的生命里,他一直在冒险。“从来就没有想要在社会寻求一个位置。比如说,我远离了法国,游走在世界,生活从未有保障与稳定可言。”

        维尔泰定义自己是一个“叛逆者”形象的诗人。“诗人或诗歌,既不是为强权者服务,也不是民众的代言人,而仅是对真理的表达。”他说。

        为了挽救正在远离传统的法国诗歌,维尔泰从1987年开始在法国国家电台“法国文化”开办一档“谈诗歌”的节目,“把声音的力量还给诗歌”。

         这个节目每天邀请各国诗人,用母语朗诵自己的诗作,让法国听众感受国际诗坛的活力。渐渐地,在诗歌式微的法国,凝聚了100万诗歌爱好者。

        在节目运行30年后“正当如火如荼的”今天,他把接力棒交给同样热爱诗歌的妻子。“我拒绝被关注、被簇拥的地位,一心只寻求变化与极限。”

        如今,法国有很多像他一样的人在努力让诗歌“发声”。而万里之外的中国,也有一群热爱诗歌的人士在用声音传播诗歌。

        “读首诗再睡觉”“为你读诗”已经成为2013年中国最火热温情的文艺自媒体,通过手机平台与3亿多微信用户无缝对接。

        “这对于社会精神的建构,是有意义的。”他说,诗歌里“隐藏”着一个民族最高洁的灵魂。

        互联网的变化也在改变诗歌传播方式。“诗歌的阅读者仿佛在下降,但同时又有越来越多人以其他方式对诗歌感兴趣。”维尔泰说,在技术千变万化的时代,诗歌的表现方式也应该多元。

        他不再满足于出版纸质诗集,也与音乐家合作,出版诗歌CD,用多媒体方式展示诗歌创作。

        不过,这些改变并不是为了让自己的诗歌变得热闹,或让自己被更多人知道。

        “生前的名声不必当真,最关键的还是,你的文字能让人安静,能有自己的个性,能被后人想起,或者记住。”他说。

        生活是一场孤独的行走

        “兰州的天这么昏暗\像一座古老的金子城\在等待黄河的蹂躏\伴着黎明的巨轮吱嘎作响的节奏”。

        这是维尔泰在《蒙面的早晨》中对中国西北城市兰州的描写。

        他曾长期在阿富汗、印度等亚洲国家居留,与中国西藏也有七年的缘分。

        “旅行给我的诗歌带来重要影响。我必须不停地走,才能有创作的情绪。”在他看来,只有身体的每块肌肉都能感受到诗歌,写作才有意义。

        尽管也受过高等教育,甚至有机会成为一名大学教授,但维尔泰从没想过这样安稳的日子。“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我的生活应该是完全自由,那么,就用一生不停地行走吧。”

        他就这么走啊走。1988年,从巴基斯坦“走”到北京。“基本上没有路,坐着卡车,穿越了喜马拉雅山和塔克拉玛干沙漠。”

        旅途中,他用一个小本子记录下当时的感觉。“每晚歇息前都写一首诗。当然这不是计划好的,是有感而发。”

        旅行结束时,诗歌就几乎可以成集了。他定义这是“以诗歌形式写成的旅行手记”。

        记录兰州观感的《蒙面的早晨》就是在丝绸之路上写成的。这首诗的结尾写道:“是谁决定幸福、美和意义\在卡车或青色的水牛上\时间总在穿过边界\失落\在荒凉无人的山坡”。

        他感慨中国正在发生的巨变。五年前重回新疆,当年的马路都已变成高速公路。“在喀什旁边有一座山,1988年我用两天时间到达山脚,五年前用了三个小时。”

        “一步紧随另一步,我们解读大地,心已远去,在一场劫持、一曲牧歌、一个在地图上消失的绿洲里。”“通过千万条道路,把我们交托给遥远而灿烂的银河。”他在《远征》中写道。

        来自世界另一端的共鸣

        维尔泰说,来自中国的东方哲学,对法国诗坛有着非常重要影响。

        他个人就深受道家思想影响。“道家的诗歌让我从主体解放出来,让我的诗不再以自我为中心,而更侧重描写所观察到的外界。”维尔泰认为,“主体退居二线”对他个人诗歌创作极其重要。

        当今的中法诗歌,由于文化背景、文字性质和文学历程不同,在主体表达上也有不同。维尔泰认为,正是这些差异性让世界诗歌更加丰富。

        他喜欢中国的李白、王维、杜甫、苏东坡,不过如果只限于20世纪,维尔泰最喜欢的是阿波利奈尔。因为他将古典传统的诗歌与现代性结合得最好。“一方面继承传统,另一方面能听到当代声音。”

        维尔泰希望能有更多机会与中国当代诗人交流。他在法国最著名的伽利玛出版社主持《诗歌》丛书,影响颇大。最近,伽利玛出版社将首次出版中国诗人骆英的诗集。

        维尔泰说,骆英的文字倾注了对中国历史命运的深刻思考,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有普世价值。“它们超越了时间与国度,足以与世界的另一端发生共鸣。”

        “诗歌就是在一个有回音的房间里,这个回音来自世界各地。”他说。(新华社记者 任沁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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