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荣誉所长伯格斯滕日前撰文,批评美国不支持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亚投行)的做法“短视”且“伪善”。美国是二战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主导者,但美国近年来错失多次重塑世界经济治理秩序的良机,国内政治的局视性成为大国前瞻性领导力的掣肘因素。
伯格斯滕倡导中美合作谋划世界治理架构,他在美国极具政策影响力。英国近日宣布有意成为亚投行创始成员国,让华盛顿大为光火,法国、意大利和德国也刚宣布和英国同样的决定。伯格斯滕批评,美国对盟友加入亚投行动怒是个“严重错误”。
欧洲人或许看到了亚投行的美好前景,也让人看到了美国努力维系的世界经济治理秩序出现新裂缝。
布雷顿森林体系建立于大国间实力对比达到临界点之际。美国凭借二战后无人企及的军事和经济实力,在1944年的布雷顿森林会议上,用财政部助理部长怀特提出的“怀特计划”力挫英国代表团团长、经济学大师凯恩斯的“凯恩斯计划”,会议通过的决议奠定了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基础。
该体系有汇率支撑和三个支柱性机构。美元与黄金挂钩,建立国际复兴开发银行(世行前身)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两大机构,前者致力于战后重建,后者司职维护国际金融体系稳定,加上1948年正式生效的关贸总协定(世贸组织前身),“三鼎”正式成型。
时过境迁,布雷顿森林体系也在动态演进,经济、金融国际化日益加强,美元黄金固定汇率制在1971年终结,世行和IMF两大组织建立之初的使命已发生改变,各种地区性贸易投资协定不断出现。据IMF测算,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的经济总量在2013年首次超过发达经济体。
尽管部分新兴经济体的发展遭遇寒流,综合国力与美国仍有较大差距,但中国、印度依旧是全球经济中的亮色,年均经济增速都在美国的两倍以上,软实力也在提升,但全球经济治理格局的改革步伐慢于世界经济图景的变化步调。
有识之士看到了这一点。IMF总裁拉加德曾表示,IMF的改革要像“镜子”那样反映世界动态。英国前贸易与投资国务大臣斯蒂芬·格林指出,目前的权力重心已经从大西洋向东方转移,欧洲人必须要学会和世界舞台上的新力量共处。世行行长金墉欢迎建立亚投行。
改革全球经济治理秩序并非要推倒重建,但必须看到,守成大国与新兴力量分享话语权时并不慷慨。亚洲开发银行(亚行)一直由美国和日本主导。美国人一直担任世行行长和IMF第一副总裁,美国也是唯一拥有对两家机构重大决策否决权的国家,但美国国会却成为落实IMF治理和份额改革方案的绊脚石,欧洲多个大国已给这轮改革背书。
IMF改革困境凸显美国国际领导力和国内政治制度之间的不协调。两党争斗和府会分治近年来不仅造成政府关门等闹剧,也让美国的国际影响力受损。民主党的奥巴马政府是2010年IMF改革方案的设计者之一,但在2011年之后,共和党一直占据国会众议院的主导权,今年又在国会参议院占据主导权,标志着奥巴马提前进入重大改革难以推行的“跛脚鸭”时期。
分析人士认为,奥巴马政府错过了在2010年让国会批准IMF改革方案的黄金时间窗口,一些共和党议员怀有“孤立主义”情结,反对IMF给新兴经济体赋权的改革,也反对数年前有助于纾困欧债危机的IMF增资,导致美国在多次改善世界经济治理秩序和应对国际危机时缺席。
发展中国家对基础设施建设有强烈需求,据世行测算,仅是金砖五国每年该领域的潜在需求就高达1万亿美元,远超世行、亚行等机构的“弹药库”能力。伯格斯滕表示,在该领域内引入竞争是一件好事。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何帆认为,发达国家加入亚投行,能帮助提升机构的国际化运作能力,降低未来在国际市场上的融资成本,并使亚投行成为改善全球金融、经济治理秩序的平台。
文化背景各异的国家若能在新的国际组织中实现共治,并让自身运营经得起市场检验,将给全球经济治理格局改善和各国务实合作吹来久违的清风。(新华社记者 蒋旭峰 石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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