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前首相马哈迪10日晚在国家皇宫宣誓就职，时隔15年后再次担任首相。前执政联盟国民阵线（国阵）60多年来首次丢失了政权。同时，马哈迪领导的希望联盟还拿下了马来西亚全国几乎所有经济发达地区的地方议会控制权。对于92岁高龄的马哈迪来说，这是一次历史性的胜利。拳击手总是为了战斗和胜利而生。但是，这位老年拳击手的下一回合，将是更大的挑战。
第一，马哈迪将如何团结执政联盟中的各党，组成有效政府。刚刚胜利的希望联盟内部错综复杂，马哈迪前副手兼前政敌安瓦尔领导的人民公正党、马哈迪与前副首相慕希丁领导的土著团结党、华人为主的民主行动党、带有保守色彩的国民诚信党、以及若干地方性小党派甚至独立身份议员，这些党派具有截然不同的政治理念，他们的共同点只是“打倒国民阵线”。然而共苦易，同富贵难，执政后的权力分配是一道难跨的门槛。马哈迪如何安抚联盟内的第一大党派人民公正党，如何安排不出意外即将出狱的该党实际领导人安瓦尔的职位都是难题。帮助希望联盟攻下巫统堡垒柔佛的马来西亚前副首相慕希丁，在未来是否只满足于一个副首相的职位？本次大选期间竞选名额的分配难免让希盟各党心存芥蒂，加上说不清的那些陈年恩怨，以及即将到来的部长职位分配，都够老马烧脑的。现实是，国阵虽然大败，但是其核心基干党巫统还是议会大党，国民阵线也依旧在议会保有79席。执政的希望联盟一旦出现分裂，国民阵线联合拥有18个席位的伊斯兰党有机会触发可以执政的112个议会席位，或者逼迫提前大选。
第二，马哈迪将如何克制自己，让随后的政治清算不失控。有仇必报、锱铢必较似乎是马哈迪的一个标签，放过被打倒在地的对手从来不是他的风格。当然，作为反对党领导人，他自己也确实受到了不少政治上的打压。所以，可以预测，已经成为前首相的纳吉，不会有好的结局。但真正需要担心的，可能是整个巫统和马来西亚多达140万以上的公务员群体。这一群体在国阵——巫统体系下已经工作了60多年，与巫统这一政党已经切割不开。如果马哈迪系统地开展对巫统党员和党产的清算打击，势必会打击面过宽，造成强烈的反弹情绪，轻则政府运行不畅，重责国家政局不稳，造成动荡。马哈迪的政治智慧毋庸置疑，但是他的杀伐性格凌驾于理性之上的事例也是有案可查的。92岁的他是将国家利益放在至高位置，还是会一味地寻求肢解政敌的快感？我们还无从得知。
第三，马哈迪将如何弥合民族矛盾，兑现竞选承诺。有人说本次大选希盟得胜获益于马哈迪带来的“马来人政治海啸”，他激发了马来人求变的心态。但另一个事实是，华人几乎一边倒的民意也是促成希盟获胜的重要因素。华人理应认为他们应该获得更多的政治权利。国阵之所以失去华人支持也是因为马来西亚偏向马来人的民族政策。教育、补贴、生产经营上面的权利不平等，造成了华人抛弃国阵转而求变。马哈迪承诺作出改变，但是他的承诺是模糊的。他过去的老对手、目前的队友林吉祥和林冠英父子，是否允许他含糊过关？马哈迪和他的主要盟友安瓦尔、慕希丁追求的基本盘都是马来人，他们自己也都或多或少的带有马来人至上的民族主义色彩，他认同的改变与华人族群认为的改变应该有很大的差距，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为马来西亚民族对立的旧怨添上新仇。
第四，马哈迪会如何处理同大国间的关系。之前执政时，马哈迪有较强烈的亲日、友中和反美的政治色彩。但是彼时他领导的是一个团结的政府和强大统一的政党。但是目前，他领导的党派联盟中，成分错综复杂，与各国交往的程度也不尽相同，因此他个人的政治色彩一定程度上会被淡化，加上国际局势也与其上次当政时不尽相同，是否还能扮演小国的巨人是个未知数。一定程度上，执政联盟应该希望在马哈迪执政期间采取稳健的中间路线外交政策，平稳过渡给下一任领导人。我想马哈迪和未来马来西亚的掌舵人也会认清，国家发展如果不跟上大潮流，赶不上大趋势，只会被欣欣向荣的东盟共同体建设抛在身后。他会如何做，我们拭目以待。
无论如何，我们都寄希望于再度归来的老马，能有足够的智慧处理好这些新旧问题。不仅因为他是个熟手，也因为，纳吉为他留下的并不是千疮百孔的国家，而是一个经济增长5.9%、基础设施持续更新、与各国关系良好的东南亚活力经济体。
（作者：木梳，原载：CRI马语者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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