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3年5月15日

    茅于轼与《环球时报》激辩


    茅于轼:评《环球时报》评论员的文章

    [茅于轼博客文章] 《环球时报》5月6日发表了该报评论员单仁平的文章,标题是“做大众政治焦点,茅于轼的选择”。这篇文章的核心意见是,茅于轼应该做中国社会团结的促进者,不应该成为分裂社会的冲突点。作者的意思是我选择了激发社会冲突,做大众政治焦点。我不知道作者从哪儿得到这样的印象——我选择了做大众政治焦点。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够挑动两派冲突,更没有力量制止两派冲突。我只是选择了我的发言权。

    在单仁平的眼中我成为了“大众政治的焦点”。如果是,这绝非我的选择,而是别人的选择。我对此无能为力。我所有的观点都主张理性思考,平等对话,求同存异,回归和谐。绝没有激发冲突的愿望。激发冲突的不是我,是那些拥毛分子。我对于他们的造谣,污蔑,人身攻击,电话骚扰,上门捣乱,都没有恶言相向,而是规劝他们,这样做有害于他们追求目标的正义性。请问,我还能做什么?还应该做什么?

    该文的作者也承认:“中国舆论场上非常缺少政治辩论的文明”。但是缺少辩论文明的不是我,而是拥毛分子。他们习惯于毛泽东时代的开批斗会,搞打砸抢,甚至造谣。他们习惯于无法无天地做事。这是法治社会的敌人,是社会的毒瘤。作者单仁平怎么对此视若无睹?单仁平正确地指出:“我们反对人身言论攻击,尤其反对针对论敌的各种骚扰和威胁”。可是又说:我们无法确认茅所称受电话骚扰和威胁的真实性。意思是我也可能是造谣。幸亏当天(5月6日)《环球时报》海外部的记者来我家采访,亲耳听到了骚扰的电话录音。单仁平对我所说的电话骚扰表示怀疑,而对拥毛派的大规模,公开的反法治行为轻描淡写,没有一句重话。这是一个什么立场?

    我作为一个学者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我写的文章都有充分的事实为依据,不会无中生有。我对从事实出发,经过合乎逻辑的推理得到的结论,是经得起推敲的。反对我的人从来不和我辩论事实和逻辑,只是一味谩骂。我也不是说我写的文章完美无缺,论点不够平衡,倚轻倚重,这方面的不足我很希望得到各位学者的批评建议。单仁平认为我的观点有强烈的价值取向,挑战中国主流政治观点。还举了一些例子。本来我想对单仁平所举的例子做一些辩解。但是这样做不见得有什么用场,因为辩论的对方从来不跟我讲理。我讲道理有什么用。

    一般认为《环球时报》的文章代表官方的观点。不知道官方对拥毛派的观点如何认识。拥毛派认为改革后是毛主席所说的“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把中国人引导到反社会主义的道路上去,他们否定改革开放的成果。当局是否认同这样的看法?其后果将是什么?想清楚了吗?

    单仁平:做大众政治焦点,茅于轼的选择

    [环球时报文章]

    经济学家茅于轼4月25日在沈阳一个论坛演讲时,遭遇辽宁党史学会副秘书长王新年从台下发出的激烈反对,王被组织者强制带离。之后茅于轼称有人在电话上对其骚扰并威胁。5月4日茅计划在长沙演讲,因遭一些反对者现场围堵而被迫取消,据传改为小范围座谈。最近几天,茅发微博抨击对他施加的“暴力”,他的支持者们纷纷转发力挺,与反对者激烈互斥。

    茅于轼一直是争议度颇高的公众人物。称赞者将其树为偶像,贬斥者甚至认为他缺少基本的经济学造诣。茅最突出的言论是他对毛泽东的“全面否定”,以及他对现行政治体制的批判。他的一些具体观点,如“钓鱼岛可以不争”、“中国不能造航母”、“廉租房不应有私人厕所”等也都引来剧烈的争议和一些人的反感。

    总体而言,公众对茅的经济学观点印象不深,他成为舆论焦点,大多是因为与经济关系不大、反而跟政治牵涉较深的言论。

    我们不太了解近日围绕茅于轼风波的细节,从常理来讲,我们反对人身言论攻击,尤其反对针对论敌的各种骚扰和威胁。茅于轼像所有学者一样享有正常发表看法的权利,对他的反对应当是文明的、法律规定范围之内的。当然,我们无从确认茅所称受“电话骚扰和威胁”的真实性,以及它们的程度。

    与此同时需要指出,茅不是普通学者,或者说他的很多公开言论突破了社会通常理解的学术范畴。他的言论往往有强烈的价值取向,挑战中国主流政治观点。如果换一种表述,他对政治做了些能被社会“看得很清楚”的涉入。他的身份也因此比一般学者复杂得多。

    茅的“铁杆”支持者和反对者都有很固定的圈子。前者是中国自由派知识分子、西方一些精英人士等。后者是中国互联网上被称为“左派”或“五毛”中的积极分子。这种“泾渭分明”的支持和反对,也验证茅与政治超越普通学者的特殊关系。

    不得不说,中国舆论场上非常缺少“政治辩论”的文明,往往争着争着就变成了“斗争”,无论左右都如此。深入、求实的讨论很难展开,互联网文化对喊口号和贴标签形成事实上的鼓励。茅于轼本人其实也有意无意塑造了自己“献身于民主、自由”的形象,并以这种形象的不变应对中国现实复杂多样的万变。

    茅于轼因为自己的“立场”获得支持,包括去年他获得美国人颁发的弗里德曼奖。也因此饱受争议,承受了一些并非他本人独有的代价。值得一提的是,电话骚扰和在会场上“被冲撞”,中国舆论场上的很多活跃人士都遭遇过。自由派代表人物之一艾未未就曾公布多名他反对的人士的电话号码,要求他的支持者打电话“伺候”。

    中国需要大众政治文明的不懈建设,事实上,茅的“铁杆”支持者和反对者在这方面都有“共勉”的空间。大众政治中的对立面声称“势不两立”,实为相互影响甚至相互依存的关系。“斗争文明”的进步只能是各派之间大体同步的,这里并不存在只属于某一派的“绝对道德高地”。

      茅于轼以他84岁高龄应有的见识和影响,理应做中国社会团结的促进者,避免使自己成为分裂社会的冲突点。这与他持什么样的学术看法无关。这取决于他的胸怀,取决于他如何使用个人影响力的态度。▲(作者是环球时报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