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3年11月25日

    台湾诗人痖弦谈诗:诗歌永远不会死

        一首《秋歌——给暖暖》,在今秋的北京地铁站里曾引不少人停下匆忙的步履,陷入一种极尽单纯的、轻盈的艺术想象里。

          这首诗的作者痖弦,81岁的台湾诗人,25日在北京获颁第四届中坤国际诗歌奖。

        评委会这样评价痖弦:大陆北方的童年生活,是他想象的重要资源,但不是单薄的怀旧,现代社会悖谬情境和荒漠意识被置放于现实场景之中。

        1949年8月,17岁的痖弦随军队到台湾,直到1991年才第一次回到故乡南阳探亲,彼时亲人皆已殁。他用“仿佛万古长夜”来形容这种漫长的离别。

        远离故土的岁月里,痖弦用诗歌慰藉乡愁。1953年,他开始发表诗作。创作于1957年的《红玉米》,成为思乡主题现代派诗歌的代表。

        “它就在屋檐下\挂着\好像整个北方\整个北方的忧郁\都挂在那儿……”他在34行抒情诗里,用蒙太奇的手法描绘了一幅北方家乡的图景。

        “我们的诗歌要与民族的忧患和欢欣血肉相连。”痖弦告诉记者,漂泊异乡,就像脱离了母体,自己诗歌里流淌的是年少的血液,追寻的是青年时代的梦想,召唤的是对故土亲人的爱。

        1965年,痖弦停笔了。但他以90首诗作赢得了传世的口碑。诗评家罗青评价:自五四运动以来,在诗坛上能以一本诗集而享大名,除了痖弦的《深渊》外,似乎尚无他例。

        对于仅维持了12年的诗歌创作期,他说,生活也是诗,自己在努力尝试体认生命本质之余,也甘于另一种形式的心灵之淡泊。

        痖弦说,自己的人生道路经历了与几代诗人的相交、相知。在与艾青、田间等人的交往中,深感“作为诗人对中国命运的深深的责任”。

        在诗人之外,他以其他方式行使着诗歌的使命。1954年,《创世纪》诞生于台湾,这本由痖弦与张默、洛夫创办的诗刊,浇灌台湾诗坛至今,被白先勇称为“永远死不掉的九命猫”。

        作为报人的痖弦,在台湾历任报纸、杂志的编辑近四十年。他慧眼识新秀,热情扶掖之,对于成名作家尽心尽力鼓励加持之,数十年与各地作者勤于通信。

        “把诗意散布到社会中去,让更多年轻的活火山在文学界汹涌喷发,让诗的灵力延续下来。”痖弦说。

        几十年来,台湾一共选过三次“十大诗人”,不写诗好多年的痖弦每一次都当选。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台湾,“战斗文艺运动”发起,文艺界笼罩于政治高压之下。痖弦开启了台湾读者认识中国文学的另一扇窗户,在他编辑的报刊上“开放”了鲁迅等作家的作品。

        如今两岸经济文化交流热络让他欣喜欣慰。“诗词歌赋是最好的爱国教育,奠定了一个人热爱本民族的思想根基。”他说,两岸诗歌领域交流将得到更广阔深远的拓展。

        在新媒体的冲击下,报业面临着转型变革;而新技术也导致人们渐失对文字的敬畏感。

        “那个时代,我们写一封信,放入邮筒,突然想到有个字写错,恨不得绕着邮箱走三遍,把书信拿出来改,内心充盈着粗糙失礼羞耻之感。”这位老报人、诗人、诗评家感慨着,国人应该重拾对文字的尊敬。

        不过,无论时代经怎样变迁,他坚信:“即使一度消沉,但诗歌永远不会死”。

        “因为诗是一种信仰,是精神人格的表达,人的高度就是诗的高度。”痖弦说,一个社会的文化品位和气质都与诗相关,而时代的发展终归会把人与社会推向更高的精神文明层次。

        这些年来,痖弦的生活空间不断变化,从亚洲到欧洲到北美,默默地生活、默默地行走。

        “我把中国当代诗歌放到世界范围中进行思考比较,今天的中国诗歌正在经历复兴,并在世界范围内产生影响。”他说,诗歌的崛起、诗意的觉醒,背后是一个国家硬实力和软实力共同崛起的支撑。

        而他自己也力求进入一个新的境界。这个新的境界,就是“让自己和诗歌不停歇地向远景奔跑,合拍于大时代”。(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