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3年12月6日

    陈九霖:从体制内到体制外

    “如果市场决定性地位得到落实,首先看到的不再是某个首长的颜色和指挥。”11月中旬北京的一场企业家论坛上,当被主持人问及如何处理和政府关系的时候,约瑟投资董事长陈九霖(曾用名“陈久霖”)如是作答。

      某种程度上,这个问题直指后者近20年商海沉浮的核心,而他的回答或也出于潜藏已久的渴望。

      陈九霖,现在的投资人、原来的央企一把手,在陷入牢狱之灾后再度进入央企,最终又选择离开。

      从体制内到体制外,陈九霖曾一心向往在体制内塑造“第四桶油”,如今的他,希望凭借曾有的体制内工作经历,得到社会认可,“做事情顺利一点”。

      释怀

      “我是没有资格去讲,我是如何搞垮中国航油的,因为我没有资格去讲,为什么呢?因为中国航油事件我不是肇事者。”3年前,陈九霖在自己的母校北京大学作演讲的时候,曾对于外界将其比作“尼克·李森”作出彻底的否定,后者因对金融衍生品投机失败,使得巴林银行倒闭,并著述《我是如何搞垮巴林银行的》。

      彼时的陈九霖刚履新葛洲坝国际公司副总经理不久,已经从2003年的“中航油事件”的阴影中走出,他说自己更“愿意讲些阳光的内容”。

      因为“沉重的事越讲越沉重”。

      在普华永道的最终报告中,“中航油事件”是这样的:从2003年3月28日开始,中国航油(新加坡)公司(下称“中航油新加坡”)从事投机期权交易,到2003年第四季度期权交易出现亏损。面对迅速上涨的航油价格,为了避免亏损并控制局面,中航油于2004年1月26日进行了挪盘交易,当年6月和9月又再度挪盘。

      普华永道认为,忽视卖方期权的风险并在关键时期做出错误挪盘决策,是导致中航油最终巨额亏损5.5亿美元的最直接原因。

      而时任中航油新加坡总裁的陈九霖则在2006年3月被新加坡地方法院判处四年零三个月监禁并被判罚33.5万新加坡元,是这一事件中唯一遭遇牢狱之灾的人员。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石油期货交易而损失数十亿的不止中国航油一家央企,国航、东航、深南电等多家国企均入投行圈套,而只有陈九霖作为央企海外公司的负责人受到了新加坡方面的责罚。

      2006年3月9日,陈九霖获刑前,国务院国资委向新加坡初级法院递送了《关于恳请从轻处罚陈久霖先生的函》。信中称:“陈久霖先生触及新加坡法律行为的动机是善意救助、尽可能维护中国航油(新加坡)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东价值,未有个人私利。”

      2011年12月6日,中国航油在新加坡举办上市十周年庆祝宴会,陈九霖不仅未获邀出席,他的姓名也未出现在这一场合。

      在1997年陈九霖接任总裁之时,这家央企海外休眠公司的净资产只有17.6万美元。在陈九霖接手后,净资产增长852倍,原始投资增值了5022倍。

      出狱后,陈九霖在多家企业中,选择了葛洲坝集团下的二级子公司葛洲坝国际,分管人事和海外投资。

      如今的陈九霖似已释怀。但“体制内的事情”,陈九霖始终不愿多谈。

      2012年,他离开葛洲坝国际,踏上了一条与“体制内”越发遥远的道路。

      挣扎

      离开葛洲坝国际,或许和陈九霖始终未曾放弃的“石油梦”有关。

      他曾因中国石油完成收购新加坡石油公司(SPC)而耿耿于怀,后者是新加坡淡马锡关联上市公司,陈九霖几度奋力争取却最终落入他人之手。

      他曾想与美国洛克菲勒基金合作,在鄂尔多斯成立一只200亿人民币的基金,100亿主投航空,100亿主投石油。三方协议都已商定,后政府却无力投资。

      他也在不同媒体上发表文章,阐述“中国企业不该对石油金融市场望而却步”、“中国需要建立完善的石油金融体系”、“如何扩大我国石油话语权”。

      他以自己的博士论文出书,详述《石油衍生品合约监管法律问题研究》。

      他热衷于微博,自嘲是“90后”,一为名字的谐音,二为乐观向上的心态。

      如今作为投资人的陈九霖,活跃在各种企业家平台,往返于各大高校、论坛,讲资本运作, “被迫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打交道。”陈九霖的多年好友Jeff认为,国内的环境“规矩太多”,始终不适合他。

      “他这种性格在国外很好,国内的这些人情世故、潜规则的把控,(他)这两年学习了很多,但是他的性格是不可能为主流所容纳的。恰好他在国外避开了,他的建功立业、他最大的人脉,是西方化的。”Jeff曾对媒体表示。

      “我对中央企业是有情结的。”陈九霖始终渴望体制带给他的认可感。

      曾有人评述,如果参照大多数体制内人士的上升路径,在国企中按部就班地工作,而非远赴新加坡“拓荒”,如今陈九霖的待遇级别不难想见。

      他向往体制内,又囿于体制的限制,他从体制内获得了一切,也曾失去过一切。

      而在当下,他的“石油梦”,似乎已经无法在体制内实现,而他的新事业已不需要体制的支持。

      “如果直接从新加坡过来搞这个平台,那是以囚犯的身份,现在是以一个央企领导(的身份)建立一个平台,尤其中国的环境,需要这么一个过渡。需要社会认可,做事情才顺利一点。”他坦陈,如今的他,或许已不再需要体制内的护佑。(第一财经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