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在俄罗斯亿万富翁罗曼·阿布拉莫维奇的英国签证延期失败后，以色列给予了他新的国籍。而这份护照，没有花费他一分钱，因为以色列允许向任何希望移居以色列的犹太人提供免费国籍。
如今，第二护照，第三护照，甚至第四护照，成了全球寡头以及千万富翁的必备品。包括几个欧盟国家在内的不少国家，正在使出浑身解数吸引这些富裕的外国人士，通过投资25万欧元~1000万欧元，获得公民身份或长居权。
这个被称为“黄金护照”的全球市场，正在飞速发展。在过去的几年里，黄金签证市场已成长为一个数十亿欧元的全球产业。而一个由咨询师、律师、银行家、会计师和房地产经纪人组成的CRBI（投资获得公民身份和居留权）行业，正忙碌地为不断涌来的投资者提供咨询服务。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数十亿的全球产业是由一名瑞士律师——克里斯汀·卡林亲手建造的。如今，这一产业正面临着来自全球的压力和打击。
什么是“黄金护照”？
所谓的“黄金护照”项目，是允许富裕的外国投资者购买长期居留权或公民身份。简而言之，就是国家将其公民身份变为一种可出售的商品。比如，在6个月内投资200万欧元房产，就能获得塞浦路斯公民身份，且没有任何语言或面试要求。而获得塞浦路斯的永久居留权，只需要30万欧元。
马耳他的“个人投资者”项目，只需要向政府捐款65万欧元，购买15万欧元的政府指定资产，居住满5年，就可获得马耳他公民身份。
为了满足对长期签证和护照的需求，据《经济学人》报道，从安提瓜和巴布达、巴林、从马来西亚到巴拿马，如今全球大约有100个国家提供“投资居留”项目，其中包括13个欧洲国家：奥地利、比利时、保加利亚、塞浦路斯、希腊、拉脱维亚、立陶宛、马耳他、摩纳哥、葡萄牙、西班牙、瑞士和英国。2013年至2017年，匈牙利也曾实施过一项颇具争议的黄金签证计划。
最新进入这一市场的是摩尔多瓦共和国，该国7月与一个财团签署了合同，该财团将为其设计投资公民项目。而据《卫报》报道，黑山也在今年10月启动了本国的项目。
“黄金护照”项目先驱者之一，是南太平洋的汤加王国。1983年，该国开始以几千美元的价格出售护照，几乎不设任何条件和门槛。然而，真正将“黄金护照”产业发扬光大的，是现年46岁的瑞士律师克里斯汀·卡林。
被称为“护照之王”的卡林，在短短十年的时间里，成功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型财富顾问公司，打造成为了一个价值30亿美元的全球产业中的领航者。他的公司，Henley & Partners，教会各国政府如何将护照变成现金，并包装成为一项合法的业务。方法很简单，作为向国家信托基金捐款、投资房地产或政府债券的交换条件，外国人可以成为他们从未居住过的国家的公民。
“黄金护照”背后的男人
卡林和Henley & Partners公司的崛起，始于2006年。
那一年，加勒比海的圣基茨和尼维斯（以下简称圣基茨）深陷困境：全国的甘蔗种植园一年前就关闭了，赖以生存的糖出口贸易崩溃；帮派暴力让它成为世界上谋杀率最高的国家之一；地球上只有两个国家政府的负债率比这里更高。那时，对这个距离迈阿密南部仅3小时飞行的小国，世人还知之甚少。对全球的富人而言，这两块坐落在西印度群岛中部的火山岩岛屿，更是毫无吸引力。
据《彭博商业周刊》报道，其实，早在1984年，圣基茨便开始实施“投资公民”计划，并出售护照，但这一计划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也从未能成为一个生财之道。
直到，瑞士律师克里斯汀·卡林出现了。
在卡林的帮助下，圣基茨成为全球最受欢迎的护照出售国，以25万美元的价格提供公民身份，申请者甚至无需踏上这个阳光普照的岛屿。护照持有者可免签证前往132个国家旅行，无需披露全部财务信息，也无需缴纳所得税或资本利得税。
而卡林的公司，Henley&Partners，则拥有圣基茨黄金护照项目的独家权，除此之外，卡林设立的“糖业多样化基金会”可以从25万美元中获得10%的佣金。“糖业多样化基金会”是一家旨在为在甘蔗地里失去工作的人创造就业机会的基金。
迄今为止，圣基茨已售出了超过1.6万本护照，每本售价高达25万美元。对于圣基茨而言，这笔钱是无疑是天降之财，就在赖以生存的糖出口贸易崩溃后，出售护照的生意让这个国家得以维持。
这个项目的大获成功，也让圣基茨的经济在全球金融危机中远远领先于加勒比地区的邻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驻该国代表朱迪思·戈尔德甚至表示，这对于圣基茨而言，是一次脱胎换骨的转变。
通过出售护照，圣基茨债务占GDP的比例，由2010年的164%降至了2013年的104%。到2014年，护照已成为圣基茨最主要的出口“产品”，与护照业务相关的资金至少占其GDP的25%。
正如卡林成功让圣基茨进入全球视野一样，圣基茨的起死回生也成就了卡林。在此之前，卡林所在的公司——Henley & Partners只是一家小型财富管理和移民咨询公司，而卡林本人，则在苏黎世的一家分公司工作。
卡林亲手打造的“圣基茨奇迹”，引起了其他负债国家的关注。很快，来自世界各国的官员们开始向卡林寻求建议，希望他能重现圣基茨的模式。
卡林为塞浦路斯政府和格林纳达政府提供咨询，这两国政府分别在2011年和2013年制定了投资公民计划。同样在2013年，他为安提瓜和巴布达设计了一个非常像圣基茨的项目。
2014年1月，欧盟国家马耳他在卡林的建议下，开始以65万欧元出售公民身份。很快，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它增加了额外的投资要求。黄金护照项目第一年就为马耳他政府赚了5亿多欧元，相当于2014年预算的16%。而Henley&Partners从支付给马耳他的所有资金中获得4%的佣金。该公司还从每位客户那里收取7万欧元，如果他们的配偶或子女申请，还会收取额外费用。
《卫报》指出，卡林通过这项交易已经赚取了数亿美元。而近年来，Henley&Partners的产业帝国，已从加勒比海地区扩展到了全球各国。
自2006年11月改革圣基茨项目以来，Henley&Partners成功从一家小型财富顾问公司，变身成为了一个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全球产业中的领航者。仅去年一年，全球投资者就花费了约20亿美元购买新护照。卡林预测，这一市场将随着新兴国家富裕阶层的增加而增长。
“黄金护照”出售国被经合组织列入黑名单
但如今，这一产业正面临着来自全球的压力和打击。据《卫报》报道，就在上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公布了一份运营高风险计划的黑名单，涉及包括马耳他、摩纳哥、塞浦路斯在内的21个国家的所谓黄金护照计划，因为这些计划可能遭到犯罪分子的滥用，同时还威胁到全球打击逃税的努力。
根据非营利组织透明国际与全球见证组织合作发布的一份报告指出，在过去10年间，欧盟以这种方式创造了6000多名新公民，以及近10万名新居民。
这种大规模的迁移，让“黄金护照”已成为欧洲各国政府及情报机构最迫切关注的问题之一。因为只要花上几十万美元，从正确的地方购买到正确的护照，任何具有潜在危险的人都可以进入任何国家。欧盟司法专员对此警告称，这毫无疑问正将欧洲安全置于危险之中。
2014年，金融犯罪执法网络发布了一份通知，警告犯罪分子购买圣基茨护照，以从事非法金融活动。今年6月，伦敦《泰晤士报》的一篇专栏文章也抨击道，允许骗子和罪犯购买居住权是一件丑闻。尽管，这些国家为投资者设立了这样或那样的门槛条件，但人们依然怀疑，这个行业正在帮不法分子用金钱换取自由。
比如，在马来西亚出生的金融家Low Taek Jho，因涉嫌马来西亚国家投资基金1MDB案件而被通缉，现在是圣基茨的公民。印度亿万富翁梅胡尔·乔克西，因涉嫌旁遮普省国民银行20亿美元欺诈案而被通缉，今年1月，乔克西已搬到了安提瓜和巴布达。
经合组织表示，这些“黄金护照”项目，可能会被那些希望隐藏海外资产的人滥用。该组织一个被称为“共同报告标准”（Common Reporting Standard）的全球性项目，允许个人可能持有的海外银行账户的详细信息被发送到其国内税务机关。而个人能够轻易获得另一个国籍，正在破坏这样的信息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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