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络上,一个越来越常见的现象是,右翼种族主义者夸夸其谈,这些人用一些希腊或罗马雕像作为他们的个人资料图片。“你们为什么支持白人种族灭绝? ”某个网名叫Tiberiusl488的人可能会说,“你们不知道是欧洲白人打造了这个星球上一切美好的东西吗?”
这种想法虽然很恶劣,却并不完全脱离认为西方价值观高人一等的传统自由主义观点。在《华盛顿邮报》上,凯瑟琳•兰佩尔为千禧一代选民思想狭隘的趋势感到忧心,认为“西方的捍卫者或许想要开始制订B计划了”。西方价值观是特别髙尚的传统,必须受到保护,不可受内部腐蚀,也不可受外部渗透——这种观点纯属一派胡言。
对西方价值观要两面来看
我并不是说西方传统实际上很糟糕。相反,从亚里士多德、荷马和欧几里德,到李维、维吉尔和托勒密,到奥古斯丁和保罗,到阿奎那、达芬奇和哥白尼,到洛克、莎士比亚和牛顿,到马克思、托尔斯泰和达尔文,源自西方的世界级文学、艺术、哲学和科学数不胜数。因此,西方传统值得研究,不仅是因为这些作品的质量,也因为西方对世界的影响。在历史学家霍布斯鲍姆所称的“双重革命”——英国的工业革命和法国大革命,前者开启了至今仍占主导地位的世界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后者传播了古典自由主义、民族主义和激进民主——期间,世界的很大一部分“在欧洲、或者说是法国和英国的基础上受到改变”。
然而,西方传统也有着相当邪恶的野蛮性。例如,西方巨大的世界影响力是通过前所未有的暴力和经济胁迫实现的。英国经济革命倚仗了近乎无限量的廉价棉花供应,正如历史学家斯文•贝克特所说,若没有美国南方的大规模奴役和对美洲印第安人的种族清洗,以得到大片新的闲置土地进行种植,那是不可能做到的。英国由此获得了巨大经济和军事优势,从而强行向印度和中国输出大量廉价纺织品——蓄意使这两个国家非工业化,让数千万人失业,使随之而来的饥荒远远更加严峻。
西方好传统来自内部抗争
非洲人成为重点压迫的对象绝非巧合。富有影响力的欧洲思想家如康德和休漠信奉一种在现如今常被人有意遗忘的令人厌恶的种族主义。约翰•洛克在一家奴隶贸易公司持有大笔股份。这样的看法在19世纪愈发盛行,欧洲人到处搜罗偏执的解释来为他们对世界大部分地区的经济控制辩护。
对非洲的殖民大体上正值种族主义根深蒂固的欧洲列强如日中天之际,他们一面瓜分整个大陆,一面争夺地位。这是世界史上最令人发指的暴行之一,其特点是无休止的杀戮、劫掠和压迫,非洲至今仍未恢复元气。比利时国王利奧波德二世在刚果盆地掠夺资源的过程中杀死了那里的大约1000万人。德国在今天的纳米比亚进行种族清洗。欧洲定居者在罗得西亚和南非建立了残酷的种族隔离国家。凡此种种。
而且,现存西方传统的最好部分——普选、言论和宗教自由、正当法律程序等等——有很多都是西方社会内部激烈抗争的结果。例如,穷人、美国黑人和妇女的投票权并不是人们仔细研究亚里士多德(顺便说一句,他支持奴隶制)著作的自然产物,它们是禊而不舍争取权利的斗争换来的,这种斗争所面对的对手往往笃信标志性的西方思想:古典自由主义。西方精英们总是把财产置于民主自由之上,而且往往如愿以偿。
欧洲之外文明也高度发展
此外,那些最好部分的许多内容在其他文明中也能找到,其中许多文明在欧洲还处于疾病蔓延的落后状态时就已生机勃勃、高度发展。印度拥有深厚而丰富的文学、科学、数学和哲学传统,中国亦然,而且比欧洲人早几千年形成了书写文字和高效统一的国家。伊斯兰文明在数百年的时间里一直是科学、艺术和文学的世界中心。
纯白色大理石的希腊和罗马雕像与建筑如今被用作代表西方遗产的高贵起源——因而现在可以看到庄严肃穆的文艺复兴时期雕像,以及国会大厦和最高法院的巨大华丽廊柱。但事实是,当年雕刻的时候,它们是涂有明亮——在我们看来或许非常鲜艳——颜色的。只不过,斗转星移千百年,颜色已经脱落了。
这一发现——当然,它是依靠尖端科技技术得以实现的——颇合时宜。深入研究西方准则并没有错,珍视其真正美好的那些内容也没有错。但别对它怀有幼稚的想法。它不是世界社会中一切有价值东西的源头,也不是自由和民主的唯一源头。它是诸多传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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