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方“责任”变为白人“忧虑”
有个冷战时代的老笑话讲的是两列火车驶入华沙火车站,一列是西行的从莫斯科开往巴黎的快车,另一列是从巴黎驶出的返程列车。一个法国人从返程列车上向外张望,打量着这座城市,心想:“我的天,莫斯科完全跟我想象的一样,灰扑扑的! ”一个苏联人在西行列车上环顾四周,然后感叹说:“啊,巴黎真是太美了! ”
上周,在华沙听到特朗普总统的演说时,我想起了这个笑话。之前有人担心,这位美国总统会借此机会攻击自由主义,把德国逼到墙角;在这些人看来,特朗普确实这样做了,只不过比他们预想的更有分寸。之前有人希望,特朗普会阐明美国对欧洲的承诺;在这些人看来,特朗普的言论令人欢欣鼓舞。然而,如同笑话里的乘客一样,他们其实都错了。
特朗普在华沙理直气壮地说:“我们这个时代的根本问题是,西方是否有生存下去的意愿。”这种说法表明,他的政府再次承诺将维护美国的后冷战西方同盟,但代价是重新定义“西方”。
在冷战的高潮期,“西方”指的是所谓自由世界——一种自由民主秩序。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文化概念,而不是政治概念。不过,与19世纪以“白人的责任”为荣不同,如今占据支配地位的是“白人的忧虑”。
不得不安抚欧洲中小盟友
看过特朗普总统的华沙演说稿之后,我们可以想象未来的历史学家在特朗普图书馆里翻箱倒柜,找出两份写给特朗普总统的私人备忘录。
作者分别是他的首席政治顾问斯蒂芬•班农和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赫伯特•雷蒙德•麦克马斯特。两份备忘录都劝说总统在欧洲发表一次重要演说,但两人要求的演说内容迥然不同。
在这种假想的情况下,班农要求总统向欧洲人提出质疑,问问在政治正确日益削弱欧洲力量的情形下,欧洲想不想继续生存下去。“明确告诉他们,西方受到围困,面临激进伊斯兰主义的威胁,要想生存下去,必须比以往更加坚持自己的基督教身份。告诉欧洲人,我们需要上帝,如果他们还记得上帝是谁的话。”
班农说:“要迫使他们明白,在一个充斥着恐怖分子和移民的世界,冷战时期流行的那套自由主义无稽之谈正在使我们变得软弱可欺。”无论是新闻自由,还是稀奇古怪的三权分立,都无法在当今世界保护我们。即便欧洲领导人不理解你,欧洲民众也会理解的。”
班农在备忘录中建议,特朗普发表这篇历史性演说的理想地点是巴黎,时间就定在玛丽娜•勒庞当选法国总统后不久。班农断言:“我敢肯定她会当选。只要再发生一次恐怖行动,法国人肯定会投票选她当总统。”
第二份备忘录来自麦克马斯特,语气和风格截然不同。他认为:“美国在全世界的领导地位和自身安全将取决于我们是否能维护冷战后的同盟。”他认为,当崛起的大国挑战美国的领导地位时,主要危险在于,美国的对手会使同盟边缘的中小型盟友发生动荡,从而考验该同盟。
麦克马斯特建议:“我们面临双重挑战。我们不但要维护北约,而且应该确保我们的小型盟友对自身安全和争取自由的斗争有所投入,就像波兰人在1944年华沙起义期间勇敢战斗一样。不过,我们的盟友必须坚信我们是他们的后盾,否则他们就会受到诱惑,与俄罗斯或者其他修正主义大国缔结协议。”
麦克马斯特建议特朗普在华沙或者波罗的海国家发表此次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演说,强调美国坚决支持《北大西洋公约》中承诺集体防御的第五条。他还强调了此次演说对美俄关系的重要性。他写道:“总统先生,如果您想在与普京的首次会晤中有所收获,最好先去波兰。”
最终,特朗普将上述两篇假想出来的演说合二为一,中欧国家对特朗普的演说表示赞赏。
不谈西方胜利只谈“不应失败”
在特朗普的演说中,最显眼的不是被媒体频繁引用的反自由主义,而是对西方未来的明显悲观态度。他凭借再造美国辉煌的承诺当选,但似乎满怀着失败的恐惧。他向听众承诺的不是西方的“胜利”,而是西方绝对不应失败。
从这个角度看,这是一篇波兰味十足的演说。波兰人最了解自己的历史,那里面充斥着高尚和英勇的失败,而不是光荣的胜利。
特朗普说得对,我们确实生活在危险的世界里,人们应该对定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所准备。然而,在西方如今受到围困的情况下,打造新的西方身份认同是一项具有风险的挑战。美国和欧洲可能会发现,他们的处境就像那个因为太害怕死亡而决定自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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